老湾:从“火车”看“社会主义”中国
2013-07-18 02:26:17 -0400
火车和社会主义都是西方发明的,前者先于后者传入中国。但就语词而言,“火车”与“社会主义”两词在中国的待遇却有着天壤之别。
  早期的蒸汽机火车之所以被称之为“火车”,是因为它烧煤,有火且有浓烟从车头部强劲升起,铿锵有力,气势恢弘。其造词原理和“牛车”、“马车”等如出一辙,采用的都是“动力源+车”这样的结构。火车还有另一个名字“列车”,意指它由众多车厢排列而成,得以和单个车厢的交通工具区别开来。
  每个方块字都像是一件人工产品,“车”字尤其符合这一特征。甲骨文“车”字的笔画结构就来源于对古老车子的外形模仿。造词则相当于人工产品的拼装。在“车”字前放上不同的动力源,就拼装出了各种关于车子的新词。词语“列车”是用不同的造词方式命名了同一种交通工具。我们之所以更愿意使用“火车”这个词(比如更愿意叫“北京火车站”而很少有人说“北京列车站”),多半也与传统的造词习惯有关。
  火车早已不烧煤了,但我们还是叫它“火车”。动车、高铁、城际快轨也出来了,我们依旧还是去买一张或动车或高铁或快轨的“火车票”,还是去“火车站”乘车。如果你代售上述车票,一定会打出“火车票代售点”标识。早已不烧煤的火车,乃至动车、高铁、城际快轨等,在我们的语言中它们还是“火车”。
  没有人会去反对不烧煤的火车,也不会有人说火车站正在出售不烧煤的假火车票。更不会有人去找火车站和火车票代售点的麻烦,说现在根本就没有火车了,你们怎么还在卖火车票呢?!你们应该改名字!你要是因此去举报他们,别人准会怀疑你精神是否正常。
  但语词“社会主义”就没有“火车”这么幸运了。
  由苏联越境过来的“社会主义”一词,有两个主要特征:一是“公有制”,相当于火车的“蒸汽机”,二是“计划经济”,相当于火车的“煤燃料”。众所周知,这样的老式火车不能承载中国之重了。人们开始寻找“社会主义”的其他样式,先后发现了“共同富裕”、“市场经济”乃至“宪政民主”等。它们就如同电力机车组、磁悬浮机车组、动车、高铁等这些新式的火车。
  可是,有很多人不干了,争执了,甚至抵触了。
  其中的第一拨人说,你这样做就背叛了“社会主义”,所以一定要维护“公有制”这样的“蒸汽机”和“计划经济”这样的“煤燃料”。别的火车,都不能叫“社会主义”。他们在当下中国的政治话语中,被称之为老左派,也有人称之为极左派。
  接着来了第二拨人说,当初引进“社会主义”这样的火车进来就是错的,应该直接引进别人家的新车进来,比如叫“资本主义”的列车,最好能直接使用“新自由主义”这样的进口燃料。他们被称之为极右派。
  第三拨人最势利。他们总是说,就数现在的这列“社会主义”火车最好。他们既是最听话的人,也是和乘务组关系搞得最好的人,还是最讲利益的人,或许也很现代——比如能从中外现当代学术文库中为他们的观点寻找学理支持。他们也因此能从当下的火车上获得最多的利益。他们就是非常活跃的新左派。
  其他的还有新民主主义派、民国宪政派、宪政民主派、经济改革派、工业党等。他们多数都说现在的火车在以前是很的好,被新上来的乘务人员折腾坏了。经济改革派和工业党的看法是,不必谈火车好坏的问题,只需要谈火车提速的问题。只要速度上去了,现在的“社会主义”火车自然就好火车。
  中国目前的困境是,把“社会主义”当成了与“火车”绝对不一样的两类语词。无论什么样先进的“火车”,大家都不反对;而只要一说到“社会主义”,各派的人都在自己的心中给它预设了一套又一套的模型,且要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模型而拒绝别人的模型。不同类型的“火车”能相安无事,不同含义的“社会主义”却一直在相互打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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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依笔者看,让语词“社会主义”享受语词“火车”一样的待遇就好了。只要它先进、舒适、快捷且能与时具进、受到更多人的欢迎,我们这些乘客不仅没有必要守着“蒸汽机”和“煤燃料”,甚至可以不拒绝“宪政民主”乃至“多党制”等。中国目前的问题也恰恰不是因为语词“社会主义”和“火车”原本就该不一样,而是因为少数利益集团硬要把它们弄成不一样,甚至为达成这样的目的而有意混淆视听。最终是为了能蒙蔽广大乘客,以便于利益集团长期打劫我们的生活。
  反过来说,世界上也确实没有一种叫“社会主义”的固定模式,甚至也不能说只有中朝古越少数几个国家才叫社会主义。拿“社会主义”中的“社会”二字来说,人家北欧的福利国家才更像是社会主义呢。左右各派、普通百姓乃至政府官员也不要和“社会主义”这个语词较劲,大家都把它仅仅当成一个语词,它就没那么神秘了。我们要把更多的精力转移到对当下生活的关照上来。当下生活就如同火车,生活之列从来就没有预先设定的模式,它只能是在不断的改进中前行。唯有如此,它才能提速、节能、高效、舒适……
  “火车”和“社会主义”不过就是两个名词而已,指代的也都是人类使用的工具。就“工具”的含义而言,它们都不能成为人的目的,甚至不能成为束缚人的教条。期待某一天语词“社会主义”能享受语词“火车”一样的待遇,中国就真的有希望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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