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魏武挥

一

大规模的UGC之后，凡事有利有弊，一个显而易见的弊病就是流言四起，有很多，其实是谣言。

比如前天我在朋友圈里看到一篇题为“人民网总裁副总裁涉嫌收取柴静贿赂巨额，在全国首发柴静的视频”的公号文章——我没写错，这篇东西的标题，就是这么凌乱，不过大致意思，我想应该都明白。

我打算以这个为个样本，来剖析一下，一则谣言，是怎么构成的。

二

第一种谣言：事实错误。

比如这个涉嫌收取柴静贿赂，算是一个很明显的事实错误——至少到目前为止，没有证据去证明这个事实。

网上有很多谣言，属于这个性质。

这是一种很低级的谣言。

不过，即便是很低级的谣言，也有高下之分。比如，韦小宝那种十句话里九句是假的，一句——但属于最关键的一句，是假的。这种真假混杂的，属于这类低级谣言之中的高级版本。

三

第二种谣言：编造因果关系。

编造因果关系的谣言比前一种高级一点，因为它所陈述的事实都是真的。也就是说，那个所谓的“因”，的确是事实，那个所谓的“果”，也的确是事实。但这两个事实之间，其实并无因果关系。

比如说安慰剂这种事。病人服用了安慰剂，这是事实。病人后来恢复健康，也是事实。但如果你把恢复健康归因于安慰剂里的药物疗效，那就是一个错误。我们现在都知道的事是，其实是病人的心理因素。

辨别因果关系是否成立，这件事其实蛮难的。一个略微简单的方法是：在时间线上，果一定在因之后。比如蜻蜓低飞导致要下雨，显然是错误。要下雨发生在蜻蜓低飞之前。

不过更多的因果关系编造，你非常难以判断。其实，有很多阴谋论、动机论，都是编造因果关系。

提请注意，谣言的中级版本是：事实正确，关系错误。

四

最高级的谣言版本：你自己脑补的因果关系。

这是一种很恶毒的谣言，因为发布者其实没有说：因为A所以B。ta连这句话都没说过。Ta只是告诉了你：事实a、事实b。你不能说ta在造谣。你连说ta是在暗示什么都不一定行，因为ta可以说你是阴谋论、动机论。

在我文头提到的那篇文章，标题是在胡言乱语，连遣词造句的通顺都欠奉，但在正文里，的确是一种很高明的造谣手法。

正文中，它只字未提柴静行贿。它只是说，人民网某某、某某因涉嫌行贿被捉拿，然后又放出了一段事实：柴静的穹顶之下在人民网首发，且得到某某的大力支持。某某因放出这个首发，后来被内部架空，云云。

它前后写出的，都是事实（我们姑且假设某某被架空也是事实），也没有说这些事实之间的关系，但就是有一些好动脑子的人，会自行脑补：呀，是不是之间有关系？然后开始自行猜想：大概是行贿这个人民网某某的，柴静也是其中之一吧？

利用行文段落编排的手法，把一些其实本不相干的事实，放在一处一锅炖了拿出来给你，的确会有人去自行编造因果关系。

老实讲，这篇文章如果不是那个胡言乱语的标题，你还真举报不了它。

五

对付谣言的方法，当然是查证。

但需要注意的是，查证，不仅仅是事实查证，而且要做关系查证。

厘清关系，尤其是因果关系，最好的自我锻炼方法就是：好好学习方法论这门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