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招之后,铁玲珑发现自己处于不利地位,这人的剑法出人意料地强大,比初南屏似乎还要强些。而且招式严密,与西域武功大不一样,铁玲珑一时难以适应,单靠厥阴指无法靠近敌人,再想拔刀也来不及了。

跟踪者也很吃惊,心想西域连女人都这么阴狠。自己可不能手软。

“谁在外面?”这户人家的庭院很小,十几步以外就是卧室,里面的主人听到声响,叫了出来,“我家穷得连饭都吃不上。到别家偷去。”

铁玲珑与跟踪者同时罢手,低伏在阴影里。相隔只有五步。

主人喃喃了几句,好像是在劝妻儿不用担心,他累了,不愿意大半夜出门查看,“可能是猫捉耗子,睡吧睡吧。”

屋里渐渐没声音了,随后鼾声再次响起。

铁玲珑想要拔刀,可是她知道自己只要稍有动作,对方就会进攻,再等下去,结果也还是一样,她陷入困境了。

长剑刺来,五步的距离就跟从未存在过一样,铁玲珑可以后退,就此陷入被动,一直到被刺中为止,她一咬牙,侧身以左肩迎向长剑,右手去拔刀,宁可受重伤,也要弥补兵器上的劣势。

龙王曾经说过,一丁点的优势也是优势,这就是为什么刀剑永远都比赤手空拳更厉害的原因,至于实力相差太多的情况下,也就无所谓用什么了。

接下来的事情更加出乎铁玲珑意料,长剑居然擦肩而过,只划破衣裳,留下一道极浅的伤痕,而她顺利拔出单刀,直指敌人前胸。

她及时止刀,因为没有必要了,跟踪者被人从背后偷袭,身体僵直,对她的刀毫无反抗,过了一会,长剑落地,那人向前扑倒。

“不让人睡觉了?”主人再次被惊醒,愤怒异常,披上外衣,顺手抓起门口的扁担,推门观瞧,月光泄地,幽寂无人,哪来的小偷?连耗子都没一只,“他娘的,算你跑得快。”

铁玲珑拿着长剑,另一人提着跟踪者,同时翻墙出去,铁玲珑招招手,带着那人与俘虏一块回到真正的落脚小院。

屋子里没人,铁玲珑吃了一惊,在门边『摸』了两下,心中稍安,门框上有初南屏刻下的三道划痕,表示他没有危险,这是两人定下的小把戏,外人看不懂。

她终于能向及时出现的救星问话了,“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?为什么跟踪我?”

青年将手中的俘虏放在地上,撕下两片衣襟,塞住他的耳朵,“我来有一阵了,一直在监视怀西馆,发现你被跟踪,所以……我也跟来了。”

铁玲珑歪着头,打量黑暗中的青年,觉得他的声音跟自己记忆中的不太一样,“你……武功什么时候变得比我还厉害啦?”

两人从前经常比武,铁玲珑通常技高一筹,如今她拥有合和劲与厥阴指,没想到反而落后了。

聂增听着她的声音,仍感到阵阵心慌意『乱』,语气却坦然镇定,六年来,他在草原上练就的不只是武功,还有成熟的意志,“汗王给我请来几位名师,我一直在练功,而且这人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,我只是侥幸偷袭成功而已。”

铁玲珑这点眼光还是有的,聂增刚才虽是偷袭,可是发招前毫无预兆,一招得手,敌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,这可不是侥幸。

她摇摇头,放下心中的诸多疑『惑』,突然想起一件事,“你监视怀西馆干嘛?难道……几天前是你杀死四名青城派弟子,还要刺杀荷女的,对不对?”

聂增犹豫好一会才点点头,“是我,可惜功败垂成,韩芬很警觉,过后在屋子里设下不少机关。我再也没有找到机会。”

“你跟荷女有仇吗?”铁玲珑睁大眼睛,觉得聂增像是变了一个人。

“我跟她没仇。是汗王,他要替老汗王报仇,他说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老汗王在天之灵的祝福。”

铁玲珑对当年的事情有些了解,重逢的惊喜慢慢变为警惕,“这么说,你来中原是要与顾大哥为敌的?”

“我没有这种想法,我也不是他的对手。”聂增垂下头,在霍允的房间里。两人曾经交过一招,聂增不得不承认,六年苦练,自己还是没能追上龙王,“所以我跟汗王说就我一个人来中原,得手之后立刻回草原,我们都不想让龙王知道底细。”

“你想让我替你保密吗?”铁玲珑将长剑换交左手。右手按在刀柄上,她不会再犯大意的错误了。

“我希望你能保密,不过这由你自己决定。很高兴再见到你,对了,怀西馆现在不安全,有七八个人在那里设置埋伏。这人就是其中一位,我只能在馆外藏身,你也要小心。”

“七八个?我怎么一个也没有发现?”铁玲珑吃惊不小。

“他们发现你之后马上就避让开了,我猜他们的目标是龙王。”

“你不打算帮助龙王吗?”

聂增摇摇头,“我帮不了他。他也不需要我的帮助。嗯,再见。”

铁玲珑的手松开刀柄。觉得自己对聂增的警惕实在可笑,“我还没谢谢你呢。”

“没什么,只是凑巧而已。”聂增走出房间,他不想说自己在监视怀西馆的过程中,多少次遥望过她的窗户,更不想说看到她与小初在一起,他是多么的欣慰与失望,甚至没法提起初南屏的名字。

铁玲珑默默地站了一会,轻声叹息,走到俘虏身边,将他翻过身,用长剑抵着他的心口,“剑法不错嘛,可是想杀人光凭武功是不够的。”

俘虏的眼神在黑暗中看不清,可他好像不怎么害怕,铁玲珑这才想起对方的耳朵被塞住了,于是用剑尖挑出布条,准头不太好,割伤了俘虏的耳朵,“哎呦,对不住,我不太会使剑,又这么黑,不过这是你的剑,怨不得我。”

俘虏仍不说话,也不动,铁玲珑喃喃道:“聂增连点『穴』都学会了,看样子汗王在他身上花了不少本钱啊,荷女可有点危险。”

铁玲珑耸耸肩,她跟荷女、韩芬都没有多少感情,所以不在乎她们的生死,抬起剑,准备一剑刺死俘虏,然后去找初南屏。

“稍等。”背后一个声音说。

铁玲珑倏然转身,那人握住她的手腕,制止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剑。

“顾大哥,你总算回来了。”铁玲珑长出一口气,心里有些慌『乱』,想要说什么,又闭上嘴,最后问:“你刚到?”

“我刚才来过一次,让小初带着梁庄头去三十里外的西庄了,我去怀西馆找你,绕了一圈,没发现你的踪迹,刚刚回来。我想咱们是错过了。”

“应该是。”铁玲珑犹豫不决,可是眼前的俘虏无法解释,只得说:“这人跟踪我,还想杀我,有人暗中出手把我救了,我看那人……好像是聂增。”

“聂增?”

“也可能是我看错了。”

“嗯,先不用管他,你去追小初吧,他会在路上给你留记号的。”

铁玲珑点点头,倒转长剑,将它交给顾慎为,自己走出房间,越墙去追赶初南屏。

顾慎为将俘虏扶坐在地,他不会点『穴』,自然也不会解决,只能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方法,右掌按在俘虏身背,输入一股强烈的真气,瞬间冲破『穴』道。

俘虏哇的一声吐出大量鲜血,『穴』道解开了,人也受了重伤。

顾慎为转到俘虏身前,将长剑扔在地上,“你是骆家的哪一位?”

俘虏恨恨地看着他,一个字也不说。

“回去告诉骆平英,去程家庄找我,事情该有个终结了。”(未完待续。。。)

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祭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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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就要亮了,程九爷命令庄客抬出自己的那柄金环大砍刀,他知道这东西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无所作为,可它就像一面旗帜,握在手里、挥在空中,会给许多人增添信心。¤ 网址:.zai. ¤

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冒险,成功之后也将获得前所未有的回报,程九爷为此志得意满,对那些仍然犹犹豫豫的人感到很难理解。

少林掌门慧远昨天晚上打了退堂鼓,竟然声称出家人不适合参与这种事,愿意派出所有俗家弟子进城,自己与其他同门僧人留在后方听候调遣。

程九爷表现得通情达理,表示很理解慧远的难处,但是他向几位重要掌门发出暗示:大功告成之后,少林寺得不到多少好处。

金环大砍刀到了,四名庄客用一副木板抬来的,程九爷握在手里轻轻一挥,桌面上的一只蜡烛断为两截,庄客们齐声叫好。

“请贵客。”程九爷对自己的武功并不引以为傲,对手下人的吹捧更不在意,他坐在中间主位上,大刀横在膝头,静待六十一位掌门与帮主。

多少年来,程九爷尽心尽力地扮演江湖大侠的角『色』,这意味着他比任何人都要讲究礼节,就算登门拜访的是鸡鸣狗盗之徒,他也要与之并肩而坐,今天,他要独坐一面,今后,他要保持这个习惯。

掌门与帮主们鱼贯而入,个个神情严肃地向程九爷拱手行礼,默认了他现在的位置,然后按照地位高低分列两边,他们对此都已驾轻就熟。

慧远也来了,少林寺僧人虽然不肯冲锋在前,但在发出之际。掌门还是要亮相给几分面子的,程九爷心中的不满稍降。

“诸位武林同道。”程九爷站起身,大砍刀支在地上,金环响动,算是作为开场白,“今天咱们要一起做件大事。自古以来,江湖不闻朝堂之事,可是咱们的忠义之心一点不比当官的少,甚至还要多些。”

六十一人点头,对此深表认同。

“古有侯嬴、朱亥助信陵君窃符救赵,那不就是咱们江湖人为朝堂做的大事吗?名震天下,传扬至今,谁还能说江湖与朝堂毫无关系?”

众人用力点头,斗志更加昂扬。

程九爷已经花费大量时间与各帮派沟通。因此决定长话短说,“很多人在此之前都向我打听,想知道一个月前的那次皇宫暗杀到底是什么回事,今天我就告诉你们实话,当今天子已然遇害,幕后主使就是太后跟华平公主这两个女人!”

有人早已听说这件事,有人直到今天才得以确信,可是全都『露』出愤慨至极的神『色』。摩拳擦掌,许多人骂出“臭娘们儿”、“烂婊子”的话。恨意涌起,杀机已动。

“报仇!”有人喊道,这两个字迅速取代脏话,成为众口一词。

这正是程九爷期待的效果,等声音稍弱,他大声道:“别的我也不多说。报仇就报仇,不过大家放心,咱们不是孤军奋战,有朝中要人在背后做靠山,他们是天子最信任的大臣。只要除掉那两个女人,他们就会站出来整理朝纲。”

“这么大的事,程九爷有证据吗?”一个声音问。

程九爷循声望去,只见右手队列最后一人探出头来,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,吓得又缩了回去。

程九爷冷淡地说:“赵帮主想要证据,那是不相信在下了,姬掌门,你给个说法。”

一共六十一家门派帮会,地位参差,程九爷当然不会挨个说服,那太费时间,还会泄密,他在九大门派当中试探,最后确定少林、嵩山、泰山三派可用,其它六派不是太弱就是胆小,比如龙虎山,干脆被他支走了。

小门派通常依附于大门派,三派掌门与程屹定下大计之后,剩下的拉拢工作就由他们负责,百胜帮帮主赵百胜,就是嵩山派找来的。

赵百胜原本是嵩山派弟子,学成之后自立帮会,专以贩盐为业,每年都向嵩山派送礼,恭谨有加,向来有求必应,从不问东问西。

姬扶危站起身,略显尴尬,“赵帮主,咱们是江湖人,讲究一个‘信’字,我相信程九爷,也希望你也能相信他,有些话现在不好说,日后你自会明白,总之程九爷所言绝不会错。”

“是是,我多嘴了,咱们又不是官府审案,要什么证据。”赵百胜立刻改变态度,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,“程九爷恕罪,我就是个盐贩子,不懂规矩,不过你放心,我和弟兄们就知道一个字冲,您往哪里指,我们冲向哪。”

程九爷哈哈大笑,“江湖义士不讲虚礼,赵帮主何罪之有?诸位,天一亮咱们就出发,与城内同道汇合,兵分两路同时攻打皇宫和驸马府。你们放心,城门自会敞开,官府也不会『插』手,只有羽林军是个麻烦,到时不可与之缠斗,大家施展轻功,尽快前冲,只要首恶伏诛,羽林军自会闻风而降。”

这个计划非常简单,可大家只看少林、泰山、嵩山的意思,三位掌门不提出异议,他们自然不会重蹈赵百胜的覆辙。

计划早已提前制定完毕,程九爷立刻分派任务:泰山掌门苗三问与嵩山掌门姬扶危各领一路,分别率领二十余派弟子,前者的目标定为华平公主,后者直奔皇宫,少林掌门慧远镇守程家庄,程屹自带剩下的一批人两边支援。

天边晨曦微『露』,厅内众人已经安排妥当,程九爷只剩下一件事要做,“大兵出征,先要祭旗,把人给我带上来!”

随着一声令下,庄客们拖着两名犯人走进来,众人见了都大吃一惊,这两人分明是崆峒派的周羽清和周怀玉兄弟二人。

二周立而不跪,面容憔悴,显然被点中了容道。

事实上,许多人已经注意到。大厅内六十一把座椅并未坐满,空着三把,其中一把本是崆峒派周怀玉的位置。

“崆峒派甘当太后走狗。”程九爷开始宣布罪行,“昨晚周羽清孤身闯庄,与周怀玉里应外和,想劫持嵩山姬掌门。好在姬掌门早有准备,略施妙计,将二人生擒活捉,正好拿来祭旗!”

程九爷举起大砍刀,金环哗棱棱直响,厅内众人大都与崆峒派往来甚少,自然不会心生同情,纷纷拔出兵器,齐声喊道:“祭旗!”

周怀玉面若死灰。一念之差,他听从了哥哥的话,结果却一败涂地,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。

周羽清倒不在意,昂首站立,盯着左前方的姬扶危,等声音稍歇,他大声道:“醒醒。你们想造反的消息早已不是秘密,城中严阵以待。你们闯进去就是送死。”

程九爷发出不屑的大笑,驳道:“崆峒派以为其他各派全都有勇无谋吗?告诉你也无妨,我还就担心城里不知道哩,天子遇害,牝鸡司鸣,朝堂上下早已怀怨在心。京城百姓更是人人忍怒,只要振臂一呼,应者云集,区区羽林军不足为惧。”

“放屁,杀死天子的是萧……”

程屹使个眼『色』。姬扶危一步跃到周羽清身前,长剑倏进倏回,竟然将好友的舌头割掉,周羽清嘴中血流如注,他一咬牙,没叫也没动,死死盯着姬扶危。

姬扶危感到一阵慌『乱』,退后一步,大声说:“用崆峒派的鲜血祭旗,我出第一剑。”

程屹大步上前,砍下第二刀,他控制着力道,只在周羽清胸前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。

周怀玉吓得呆住了,扑通跪在地上,颤声求饶:“我不是崆峒派弟子……”

周羽清扭头看了弟弟一眼,摇摇头,他虽然用不了真气,但是衣裳已经被大刀划破,于是双手一扯,将衣裳撕裂,赤着上半身,双手叉腰,等着下一刀。

周羽清临死不惧,众人反而有些胆怯了,程屹再向泰山掌门使眼『色』,苗三问手持长剑,说:“还等什么,大家『乱』刃齐下,杀死这名江湖叛徒、太后走狗。”

十几人应声而上,正要动手,却被一名庄客打断了。

庄客急匆匆地跑进来,“庄主、庄主,骆家十一名剑客登门拜访,已经进庄啦。”

众人无不吃惊,这次行动特意将骆家庄排挤出去,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这种时候闯进来,十一名剑客,几乎是骆庄家全部的江湖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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